2012年6月19日 星期二

花錢大學問


1993年3月新任臺灣省省主席宋楚瑜率省府一級主管宣誓


花錢大學問 

省政府為什麼叫窮
以台灣省八十六年度的總預算看,共為三千六百九十二億元。可是全部的「自有財源」只有一千五百六十億元,還不到總數的一半,其它的錢怎麼辦呢?中央補助省政府一千零九十六億元,還不夠就借錢。借錢分兩個步驟:一個是發行「公債」,省政府發行二百億元公債,另外是靠「賒借」收入。

省府「自有財源」有一千五百六十億元,其中稅的收入只有八百五十六億元,其它的收入是,公賣局收益二百多億元(公賣局收益每年上繳中央),所有台灣銀行等省營事業,只能賺二百多億元,還有各種繳交罰款,也有二百多億元,土地和相關收入也有六十幾億元,這就構成省政府全部一千五百多億元的省收入。
在三千六百九十二億元預算裡,補助縣市政府一千一百廿五億元,補助農田水利會九十九億元,全民健保和老農及中低收入老人生活津貼等社會福利支出四百九十六億元,省政府真正做造橋、鋪路、建公園、水土保持等公共建設,總共只有六百七十七億元。
省政府全部的稅收,只有八百五十六億元,但在配合中央政策的全民健保和老農及中低收入老人生活津貼方面,省政府一年要花近五百億元,單是這些項目,就花掉所有稅收的一半以上,這就是省長、省議會和省政府常常叫沒錢的原因。

以上就是一個年度的情形分析,但要真正探討地方政府叫窮,還有歷史脈絡的原因。宋楚瑜指出,因公共設施保留地而開啟大幅舉債是一大主因,關於這點,在接著的下一段落,會有詳細的敘述,另外,他還做了以下的歸納。

第一,好的稅都歸了中央,省與地方只分到不好的稅。


宋楚瑜一直強調,台灣省省民每年要繳的稅很多,光所得稅就繳了六千億到八千億元,以台灣省的土地面積及人口比例,省的財政怎麼會有問題,也不應該有問題,有問題的是制度。省的稅收有八百多億元,看來似乎不少,但細究起來,如所得稅、海關稅等大宗而且比較好的稅都歸中央。 


第二,中央做好人,又不必花錢,說過的話也不算話。 


雖然省政府頻頻叫窮,行政院依計畫開辦全民健保,立法院決議發放老農津貼,這對財政問題困窘的地方而言,簡直是「中央請客,省府出錢」。 


宋楚瑜指出,為了全民健保順利推行,當時行政院副院長徐立德還出面,會同行政院主計處,與省政府進行協調,保證每年補助省政府幾百億元,但到宋楚瑜卸任為止,中央未曾補助過一毛錢,然而省政府咬緊牙關,卻始終未曾欠全民健保任何錢,相對於北高兩個直轄市都欠錢,「省政府是個模範生」。 


第三,為了凍省爭議,中央該給的年度補助款及統籌分配款不給 


就因為好的稅都被中央拿走了,每年才有所謂中央撥給省的補助款及配給縣市的統籌款,這是由營業稅、印花稅、土地增值稅的稅收而來的,每年約有一千億元。 


統籌分配款常被稱為省主席、省長的「私房錢」,但實際上它不是現款,均有指定計畫用途,即使省議員也只是有建議權而已,每一筆錢進帳都有帳目,支出也都有帳目,必須由地方先行提出計畫,再經由縣市政府編列為預算,並經縣市議會審議通過,最後送審計單位。


既是如此,省政府與這些經費的關係,只是轉交給地方政府而已,但後來因為凍省爭議,為了對付宋楚瑜,經主計長韋端(按:現已改名為韋伯韜)簽奉行政院核定,在立法院將八十八年度的一千億零一百一十九萬元就連帶給凍結了,牽涉影響地方上治山防洪、堤防橋樑公路有關工程的推動,甚至縣市政府行政上的不便。 在那樣的情況下,宋楚瑜仍然以高效率的財務管理,兌現他的施政承諾。


宋楚瑜說:「還好,賴副省長有堅實的財務經驗,要挑這麼一個重擔,實在不簡單,賴副省長功不可沒。」 


三個優先:「有病的,就要協助就醫」 


省政關懷基層省民生活,輔助地方經費,向有所謂的「三個優先」。而為考量政府施政的整體性,則有「五項前提」,這些就是省政府的「花錢守則」。 


在宋楚瑜的宏觀施政下,補助地方並不是以經費多寡來衡量,即使他補助某些小型零星工程,但再小的補助,亦非「零星行為」,而是從整體上加以考量。 


三個優先的第一個,是與民眾生命財產有關的建設,諸如飲用自來水的建設、防洪排水的建設等,列為優先的第一個重點工作。 


其次是與民眾日常生活方便及生產需要的相關建設,這些與地方未來發展有關,不做會造成地方整體發展的阻礙,諸如交通網路的建設、農業水路的改善、產業道路的興建、橋樑的增建擴寬等,列為優先的第二個工作。 


再來是對於弱勢地區、山地偏遠地區、沿海僻遠地區的學校、醫療、民眾謀生等相關問題的解決,列為省政府優先支援地方的第三個施政重點。 


宋楚瑜還要廳處首長特別注意:「我們不是去給錢,而是去承諾解決問題,每件事難免都牽涉到經費,但每一毛錢都不會落入任何私人口袋。」 


對於承諾解決問題,宋楚瑜還有個比方,地方排水問題就好比一個人身體內的排泄系統,某某人排泄系統不通,看他身體不好,就趕快請醫生治療。地方交通問題就好像一個人心臟血管不通,醫生建議他加裝心導管,就如市內道路壅塞不通,做外環道路何嘗不是解決的方法之一。 


宋楚瑜認為:「對有病的人,必須協助去就醫,但對健康的,則不需要。」 


五項前提:衡量施政整體性 


就整體的政府施政而言,不因樹木小而隨便同意,所考量的不是以金額大小作為承諾的先決條件,是以需求緩急與民生關係及省府負擔能力為考量。


以下是宋楚瑜的「五項前提」: 


需要性: 
全面性: 
均衡性: 
迫切性: 
前瞻性: 


 宋楚瑜說:「政府人員應該體會老百姓的期望,不要以為老百姓可欺負、好欺騙,須知老天爺在上天看我們做事,這也就是我常說的,人在做,天在看。」因為他不斷引用「爾俸爾祿,民膏民脂」、「人在做,天在看」,幾乎成為省政府機關人人上口的流行語言。 


不是「紅包」,而是愛心在為民眾解決問題 


到基層上訪問,宋楚瑜經常強調,這不是「走馬看花」,也不是別人誤解所說是去「撒錢」,而是深刻瞭解到過去四、五十年來的建設瓶頸和死角。他要廳處長及同仁,不光以一些城市的眼光來看,認為建設已經做得不錯了。 通常地方上的習俗或客套說法,每當省政府給予經費補助時,地方人士或民意代表都很高興說:「謝謝,謝謝,省長給我們一個大紅包」。 


其實這裡所謂的「紅包」,是出自一種感恩的心,或很自然的感謝口吻,在「金錢交流」的意義少,在「情感互動」的感覺多。 他們感受得到有這麼一個省長,在關心地方上的事情,所以才會這麼說。 


「有人以為省長到地方就是去撒錢,事實不是這樣,省長不是到處在給人家錢,而是到處去關心、在做事。」


他常常講,中國的文字很奧妙,那個「」字的當中是一顆「」。


如果真心愛這個台灣,愛我們民眾的話,就要把心放在當中;愛的當中不是一個「金」,也不是一個「錢」呀!


並不是去撒了錢,給了經費,就可以得到對民眾想要解決問題的妙方。 


也許有人認為,宋楚瑜能花錢我也能花錢,人家若要,給了就好? 


沒錯,花錢誰不會。 宋楚瑜反問:「問題是有沒有那個心,要用像大夫幫人診病治病的這種愛心,去幫人診病治病,這個愛心才能夠幫民眾解決問題,這就是省政府的精神。」 


不是多少錢的問題,而是持什麼方法做事的態度問題 


看一個政府領導者如何花錢,可以連帶觀察他究竟用什麼方法做事,以及他的辦事態度種種為何。政府花錢絕不能只是為花錢而花錢,或者花多少錢,辦多少事,而應追根究底的問:到底花這個錢有沒有意義?有沒有徹底的解決問題? 


政府從老百姓身上拿錢來做事,辦了一堆事情,可是經常錢花了,只看得見眼前漂亮,卻經不起時間考驗,過不了多久,問題依然存在。這就是頭病時醫頭,腳痛時醫腳,醫了老半天,老毛病醫不好。如果不針對病原去醫治,不找到真正病因,所有的治療與花費,都是浪費,都是虛擲。 


不隨便允諾,做的比原來答應的多 


紐約前市長朱利安尼也有類似的看法,在《決策時刻》中提到「承諾力求保守,成果超乎預期」,認為領導者天馬行空式的承諾風格,假以時日只會折損威信。 


宋楚瑜的說法是:答應的事不要講得太快、太大,做的比原來答應的多。之所以如此,仍是以整體為考量。省是一個完整的省,雖然底下還有縣市、鄉鎮市,但這不是建設的分界線,省之外還有院轄市與中央,都必須與之做整體的考量。 


雲林縣大埤鄉農會反應酸菜生產的汙染防治問題,提出的需求是四千萬元,宋楚瑜沒有馬上答應,而是交由農林廳、環保處與住都局共同設法。在做成的整理規劃方案,認為必須徹底解決問題,工程經費高達二億元以上,比地方原來需求高出四倍。 


在省政府的規劃,這個案不只是大埤鄉土地鹽化問題,還有隔壁溪口等附近鄉鎮的環保問題,必須將鹽水排放分等級進行,重級者設在工業區,輕級者設在酸菜專業區內,不是僅為一鄉一鎮著想。 


苗栗縣民眾希望由獅潭鄉打一個簡便的山洞連接公館鄉,供農用車輛通過,並改善一般性聯外交通,當時單純的山頂隧道工程估計約需八千萬元,宋楚瑜在競選省長期間承諾這件事情。 後來經過公路局多次研究,再三考量台三線及台一線的交通流量,最後總經費卻高達七億元。這是一筆龐大的數字,在宋楚瑜卸任兩、三個禮拜前,省政府終於籌到這筆經費順利動工,也兌現了他對省民的承諾。 

節略轉載自商周出版社「寧為劉銘傳-宋楚瑜的僕人領導哲學」/行動管理篇/ 第八章 花錢大學問,方鵬程著,2006年10月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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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3年10月25日,宋楚瑜主持南投縣貓羅溪整治開工典禮,不分黨派政治人物都來參加,
左起為林宗男(民進黨籍省議員,後任南投縣長)、林源 朗(國民黨籍、南投縣長)、
宋楚瑜、余武龍(國民黨籍、南投縣議會議長)、陳啟吉(無黨籍、省議員)。

今天不做,明天會更貴! 


南投颱風一來,貓羅溪就泛濫,並常淹死人。多年來無經費整治,宋楚瑜下令,「借錢」也要整治(逐年攤還),因為他說「今天不做,明天會更貴」,向銀行貸款利息是幾個百分點,但土地徵收晚一年,徵收價格往往漲價以倍數計,慢做划不來。李登輝在省主席任內,要進行貓羅溪整治的土地徵收價格,一平方公尺不過一元,等到宋楚瑜任內,一平方公尺達到百元以上。因為這種信念,在宋楚瑜省長任內劍及履及,貓羅溪的整治得以完成,至今在南投縣,沒有人不稱讚宋楚瑜的魄力和遠見。

獅潭鄉連接公館鄉的錫隘隧道:
卸任省長前二週,宋楚瑜省府團隊籌到總經費高達七億元順利動工,
也兌現了他對省民的承諾。 

苗栗縣獅潭鄉鍚隘古道增建隧道碑文 


苗栗縣獅潭鄉錫隘隧道闢建記事:民國八十四年,台灣省長 宋楚瑜先生五度視察後接受地方人士提案,委託設計,勘選路線,向中央爭取經費,並於施工期間關心督促,終得順利完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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